首发:~第2章 灵修缘来在东山,人间有聚散
王甄儿闻言似有暗泣道“家中没个乘心的男人,生活自是十分的艰苦,虽说吃穿用度不必费神,头疼脚热自和丫鬟等消说,但是内心的苦闷又与谁言呢!自苏翁遗案发,你谪官多地,离开那繁华的汴京,使我夫妻天涯漂泊,四年光景,对汴京的王家故人,甚是思念,自打两年前我们买了这个宅子,又置办了家丁,仆役,丫鬟等,这些到还是顺心。唯一点就是你依然在外漂泊。还好,只是在郓城做官,相隔几里路程,若是真的如苏翁一样谪贬黄州赤壁,你让我这等孤儿寡母可如何的活?”
李格非不免有些惭愧,“我等这种功名在身官员任免都由官家决定,可不比衙门里的杂役,可以择地而作,看门而行,所以为官已高,自是身不由己,不过夫人放心,我已暗中书信在汴京的旧友同窗,随时观察朝廷动向,实时做安排,以更为实际为本。”
“那郓城的工作还做的顺心否?”王甄儿道。
“我在郓城为官,不过是些誊抄整理作为,并无其他不适,只是很多事情只能按部就班,不能随心而作。想我在汴京城里,也许是指点江山,与国之俊才同论天下社稷,那才是男儿本色,如今不能为国家效力,实在是人生憾事!”李格非说到此处总是不由自主的一脸正气和义愤填膺。王甄儿似有不悦“男人总是君国大事,而女人则是戚戚算计。”
李格非忙阻道“夫人休此言语,若让外人听到,又要闲话,我许诺汝父,当视你若掌上明珠,磐石之玉,只是人间诸事,皆不由我等个自作主,天道人伦便是应策。再多几句,便又犯了人间规矩!”
王甄儿忿道“你又要说你的夫子之言,你这说教真令人不快。你可是知道我生这易安承受了多大的痛苦吗?我恐怕使尽了我三生的元气。”
李格非连连道歉试图平息王甄儿之怒火。此时孩子哭了,正巧可以转移话题。李格非急忙去逗乐易安,“这不是又饿了吧?”
行香急道“刚吃过,不应该是饿了,怕是。”说时间,立马开始检视易安。
远远的,李格非对王甄儿说“夫人,昨儿县尉唐国昌来贺,以及之前的零散的故友亲朋过来道贺,我寻思着找个时间当请他们吃酒,等天正就在洛阳居设宴,我先去洛阳居招呼一声。这历城小地方,恐不能比汴京城里店户,得早早让他们准备着。”
王甄儿没有说话。
李格非说完这些即命行香将易安抱给王甄儿,顺道叮嘱“我与夫人的刚刚说的话不许对外闲言碎语,恐滋生事端”。李格非时刻注意自己的形象。
李格非洗漱则个,用完早膳,自是闲去洛阳居安排明日酒席宴请。李格非出李府左去,时间已经巳时,街道上熙熙攘攘的,从上次离开历城已经数月有余,街坊里的店铺未曾有任何大变化,不过这座城对于李格非来说似乎还是陌生,毕竟才来这里居有两年,便被朝廷又安放他地,本来打算迁家同行,可是只怕郓城也是驻足,临时留地,故而先不行迁徙。这历城街上的药铺,裁缝铺似也都在,只是洛阳居旁边本来空置的店铺已经改成了洞庭轩,从外面望去,应该也是一间酒楼,但是李格非还是不由自主的来到洛阳居,因为和洛阳居的老板朱贵相熟,便也不是酒钱的事。
李格非进入洛阳居,老板朱贵正在擦拭酒坛子,见李格非入来,甚是欢喜。
“李大人,您来了,昨日唐国昌大人已经交代过小店,要好生打点李大人的酒席,你只需告诉我时间和人数,小店即可早早准备。”朱贵笑脸相迎。
李格非诧异道“唐国昌呀!虽然相识,但也并非十分相熟,没想到他这都安排了?那哪能啊!”
朱贵“谄媚”的笑道“瞧您,历城大大小小的官员都知道您曾经是京城里的大官,还不得乘你在历城的时候好好凑迎您,小店也得多亏您的照应。”
李格非更诧异了“我只是郓城小小的官门司课,不要太抬举我。”
朱贵又道“李大人乃天人下凡,是郓城和历城之幸,说不准哪天又是青云直上,鸿鹄飞天!”
李格非抵赖不过只得转移话题“朱老板还是个读书人?”
朱贵答曰“街坊人家,开门做生意,只是认识几个字罢了。”
李格非又问“那隔壁洞庭轩是新开的酒楼?”
朱贵笑曰“那也是我开的酒楼,都是置办家宴。大人可随意选择。在我这里招呼就行。”
李格非感叹道“朱老板真会做生意呀?”
“我们开门做生意的,吃的就是这碗饭,不得把大人们都侍候好了,唐国昌衙门里的酒食都在我这里置办。”
李格非看上去十分满意老板的话“那我就在你这里置办吧,我在历城认识的人不多,大概十来个人,找一个大一点的桌子,一桌就行。”
朱贵反又问道“一桌怎么行,起码得两桌,三桌,以大人的名讳,好赖会有一些不请自来的,需要提前预备,不过只算你一桌的钱便是,以大人的门楣,就是我招财进宝的殊途,更何况唐国昌已经事先知会。放心,唐国昌大人也是为官正直,从不赊欠本店银钱。”
李格非虽然对唐国昌交往不深,但从人言之口得知其必是个不错之人,“此事就此说罢,明日中午,且飨好酒好肉”
朱老板殷勤笑答“好嘞,你就放心吧。”
李格非以此事已罢,遂回家准备请帖,邀请故知好友以及坊间野老,毕竟娃儿与人间老者相识可增其见识,或可平安长寿,鹤发童颜者相助人生可安,自古怡然。待拟好请帖以后,遂分派小厮送达。唯一疑虑就是唐国昌,此人性情洒脱,坊间传言皆善,定要好好结识一番。
此日王甄儿已经能在行香的搀扶下走动,来到李格非跟前,“夫君去日苦多,这坊间的人事定是少了解不少,我一个人在历城这地界多得人家照顾,遂应更借此良机好好感谢人家一番。”
“夫人觉得这入宴者名单是否需要补充”,说完即拿出刚刚拟定的名单。
王甄儿没有正眼瞧那个名单,说“这个都是你们男人要做的事,我妇道人家就不掺和酒席宴请之事。”说来也确实,王甄儿来到历城之后深居简出,吃穿用度都是丫鬟下人打点,自己只顾读书写字,所以不会认识更多外人。
李格非见夫人气色已佳,遂问饮食,心情是否停当,“夫人,为夫归来许久,还未与夫人同食,娃儿已经生出四五日,待明日是否可以让左右宾朋相见,一来见见世面,也好为后面处事准备。”
王甄儿却道“娃儿刚刚出生几天,她懂什么人间世故。官人且可以作罢。”
李格非辩言“娃儿还小,自是不懂什么世事,只不过是生之寄托罢,我也没指望她今日参加一场宴席,明日就能明白人间道理呀”。
王甄儿道“既然是请就故交好友,为何不直接在府上办理,何必要出去招摇?”
“招摇!什么话,我们刚来历城两年,这房子才是小门小户,更因你孕期所用,吃穿用度,锅碗瓢盆都尚未来得及收拾,恐难以安排八方来客”李格非解释道。
王甄儿应允道“既然官人如此考虑,却也算恰当,不过世事还以周全为好。”
“夫人放心,那洛阳居只在周遭,隔两间店铺,断不会发生什么意外。为夫答应你不会让她在外面太久的。”
王甄儿连连应允。
李格非说完,就吩咐下人安排吃食,“夫人,今日你我同食,可否,在外数月,尚未有家人相伴,你可有何想吃之物?”
王甄儿并未言语,只见下人随即送入吃食,料是下人准备的都是孕人月内的吃食。李格非也就心然畅的与王甄儿一同共食。
食罢聊一些琐碎事情,静静等待来日之宴。
第二天日倾午时,李格非早早来到洛阳居,此时已有一些宾客到了,李格非赶忙招呼。有曾今一同在京中为仕的王迥,崔燎,李禧,董荣他们现在都在历城作一些小职,还有一鹤须翁张道良本地人士,其他诸如张炳中,张炳怀,何洛阳,崔太乾等都是本地曾给予李格非帮助的仕商薄户,他们都仰慕李格非的才华,并且感怀李格非的遭遇,真的是有功名在身的人不愁没有朋友。李格非一一向他们致意并先安排茗茶。
李格非,王迥,崔燎,李禧,董荣这几位曾在京城为官的同僚,感情甚笃,遂拉李格非到一僻厅闲叙。
王迥先言“文叔兄,若是此等饭局,在汴京城里可是要被弹劾的哟,哈哈!”
崔燎补充道“汴京城耳目众多,人多口杂,稍不留神便授人以柄,被小人利用!”
李格非叹曰“非乃区区一外放誊抄郎,还能弹劾到哪里去,哈哈,我府狭小,遂借洛阳居宝地款待大家,诸位在历城为官多年,不知近况如何?”
王炯示意崔燎说话。崔燎说“四年前,吾等同为贬谪,来历城为官,都是丈八的小吏,勉强可以养活一家子,王(迥)兄现在依然是历城团练副官,我也只在官办文馆教授学业,李禧,董荣则专注文笔”各人皆扣腕叹息“只有文叔兄你投身郓城,能更早知朝廷文书,我等命运之在何方?皆渺渺不明。”
董荣惋惜道“‘御史台案’吾等不过区区数言,却不想贬谪此处已然四年,如今还未有朝廷召见消息,何日能返汴京,尚不得而知!”
李禧也黯然道“‘明月何时照我还?’唉!”一时哀叹之声甚嚣众人头上。
董荣又说道“最近拜读文叔兄《人冷斋夜话》,却感前路茫茫呀,文叔兄也是夜之深思,思之愈深,方有如此感悟,尤其读到‘千秋夜以思高帝,万里黄沙慰长藉’,你我都是忧国忧民之人,何以至此呀!”
崔燎补充道“苏翁遗案,勾连何止百人,难道朝廷真的忘记我们这些有功名之人,文叔兄身居朝廷诏章要职,有什么消息,可要事先沟通。”
李格非叹曰“非乃一郓城誊抄郎,离汴京数百里,怎能有内部消息。目今新旧党争日益焦灼,我看还是离汴京远一点好,恐伤及己身,王安石公已经外调金陵,变革日废,司马光政,官家起废变革心犹不及,哪里会顾忌到我等!只有像苏翁东坡一样,早早远离是非之地,方可明哲保身”。众人听到这些,虽然觉得前途黯然,但是也觉得自己现在的境况好像也不是太坏。身处名利场中,才有安危之患,至少现在不至于再贬他地。
“事已至此,为国效力(返回汴京)果真无望了。”王迥叹言,五人闻此,也皆无言以对。
正当此时,门外嘈杂之声渐起,李格非,王迥,崔燎,董荣,李禧等人赶紧出门查看,原来是县尉唐国昌带着一票的衙门官吏等前来道贺,李格非出门迎接。
唐国昌歉意道“李大人喜得千金,衙门里这些职吏都想看看似这等的仙女下凡尘。他们都是粗人,只远远观之”说完随即拉过一个彪形大汉“这位是历城团练教头常坤。”
只见那常坤膀大腰圆,瘦眼环须,大概就是那种一顿能吃十斤牛肉,十碗好酒的人。形状粗鲁,可是举止倒还是礼貌,常坤作揖道“洒家是个粗人,没读过几天书,认得几个字,不过只喜欢舞刀弄棒,但是我敬重读书人,希望能与李大人这样的人结交。”常坤言罢,抓起桌上的酒壶一饮而尽,直看得李格非愣眼慌神。
常坤撸起袖子擦干嘴角的酒渍,李格非只好回礼示意“常教头过誉了,李某愧不敢当呀!”。
唐国昌又介绍另一个壮汉“这位历城另一位团练教头,谢昌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