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发:~第1章 无声投影
>格瑞身边突然出现一个只有他能看见的投影少女。
>祁奥阳,黑发黑瞳的高中生,总为体重自卑,却爱抱着蓝猫念叨他的名字。
>“数学晚自习最讨厌了……要是格瑞在就好了。”
>他看着她为流浪猫喂食、为英语单词发愁,在深夜小声祈祷:“创世神保佑格瑞别受伤。”
>五个月里,格瑞从警惕到沉沦。
>当她消失时,他撕裂空间,只为抓住那句消散的“晚安”。
>“祁奥阳,这次换我来找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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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冷的金属质感透过手套渗入皮肤,凹凸大厅穹顶投射下的惨白光线,勾勒出格瑞棱角分明的侧脸。烈斩斜倚在身侧,巨大的刀锋泛着冷凝的幽光,仿佛随时准备撕裂空气,将任何靠近的不速之客拒之门外。空气里弥漫着能量粉尘的微末气息,混合着远处隐约传来的武器碰撞和能量爆发的闷响,如同永不停歇的背景噪音。这里是战场,是角斗场,每一寸空间都紧绷着危险的弦。
就在这充斥着铁与血的冰冷氛围中,一个声音毫无预兆地,穿透了所有的嘈杂,直直刺入格瑞的耳膜:
“好困呐,601。不行不行,不能再赖床,赶紧起来洗漱!!”
清脆,带着刚睡醒的沙哑和一丝懊恼的娇憨,与周遭的肃杀格格不入。
格瑞握着烈斩刀柄的手指骤然收紧,指关节因用力而微微泛白。银发下的紫瞳瞬间缩紧,锐利如刀锋般的目光如同实质般扫过身前身后、左右上下每一寸空间。心跳在胸腔里擂鼓,不是因为恐惧,而是源于对未知异变的本能警戒。是什么新型的精神攻击?还是某种参赛者的诡异元力技能,试图扰乱他的心神?
视野里空无一物。只有凹凸大厅冰冷的地面、远处模糊的人影轮廓,以及空气中悬浮的、被能量激荡扬起的细微尘埃。
可那声音还在继续,清晰得如同贴着耳畔低语,带着一种完全沉浸在自己世界里的鲜活:
“今天周二,数学晚自习唉,最讨厌数学了,我明明很认真的去学了,还学不会……”
格瑞的眉头拧成一个冷硬的结。他强迫自己维持绝对的静止,呼吸放得极缓极轻,烈斩刀柄冰冷的触感成为他此刻唯一能抓住的锚点。紫罗兰色的瞳孔深处,警惕的寒光如同极地永不融化的冰层。他调动起所有的感官,元力在体内无声流转,蓄势待发,试图捕捉声音的来源或者任何一丝异常的能量波动。然而,一无所获。那声音就像凭空出现,又凭空存在,毫无痕迹。
“……要是要是格瑞在就好了…他在的话…Σ(|||▽||| )哎呀,不行不行,心跳的好快,不能再想了!”
当自己的名字被那个陌生的声音以一种带着羞涩和热切的口吻念出来时,格瑞感觉自己的呼吸似乎停滞了半拍。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不轻不重地捏了一下,一种极其陌生、极其突兀的悸动感瞬间攫住了他。这感觉来得太不合时宜,也太莫名其妙。他猛地闭了一下眼,再睁开时,眼底的冰层似乎裂开了一道细微的缝隙,掠过一丝极淡的困惑。
就在这时,眼前的景象发生了扭曲。
空气仿佛被投入石子的水面,漾开一圈圈无声的涟漪。光线诡异地折叠、重组,一个模糊的轮廓在格瑞身前不到两米的地方,由虚化实,迅速凝聚成型。
那是一个少女。
乌黑的长发带着刚睡醒的蓬松凌乱,有些随意地披散在肩头,几缕发丝俏皮地贴在白皙的脸颊边。她身上穿着一件印着某种白色小动物图案的、看起来极其柔软的浅蓝色睡衣。她的眼睛很大,瞳孔是纯粹的黑色,像两丸浸在水中的黑曜石,此刻正因懊恼和一点点的羞赧而微微睁圆,长睫毛忽闪着。
格瑞的瞳孔骤然放大,全身的肌肉在瞬间绷紧,如同拉满的弓弦。烈斩的刀锋似乎感应到主人的戒备,发出一声低沉到几乎听不见的嗡鸣。他的视线如同最精密的扫描仪,死死锁定在这个凭空出现的投影上。她能看见自己吗?这是实体攻击的前兆?还是某种幻象陷阱?
少女似乎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对格瑞的存在、对凹凸大厅这个充满血腥与暴力的环境毫无所觉。她抬起手,揉了揉眼睛,动作带着点孩子气的慵懒,嘴里还在小声嘟囔着什么,嘴唇翕动,但声音似乎只在他脑海深处响起。
下一秒,少女的身影晃动了一下,如同信号不良的影像,倏地消失了。只留下空气中一丝极其微弱的、残留的视觉残影,证明刚才并非完全的幻觉。
格瑞站在原地,纹丝未动。烈斩依旧稳稳地握在手中,刀锋斜指地面。他银色的发丝在穹顶惨白的光线下泛着冷硬的光泽。唯有那双深邃的紫瞳深处,冰封的表面之下,正翻涌着前所未有的惊涛骇浪。警惕没有丝毫放松,反而因为这种无法理解、无法预测的现象而攀升到了顶点。
未知,永远是最深的威胁。而这个突然出现、又突然消失、似乎只有他能看见听见的少女投影,将“未知”这个词,以一种极其诡异又带着莫名生活气息的方式,强行塞进了他充满警惕与杀戮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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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冷的金属墙壁隔绝了大部分喧嚣,这是大赛分配给格瑞的临时休息点,一个仅能容纳一人的狭小空间,简陋到只有一张硬板床和一个置物架。空气中弥漫着消毒水和能量冷却剂混合的刺鼻气味。
格瑞背靠着冰冷的墙壁,烈斩横放在膝上,冰冷的刀锋紧贴着手臂。他闭着眼,但并未放松警惕,元力感知如同无形的蛛网,遍布房间每一个角落。他需要片刻的休整,也需要弄清楚那个诡异的投影。
就在这时,那个熟悉的、带着点迷糊和懊恼的声音,再次毫无征兆地在他意识深处响起:
“嗯,周三…605了!天呐,我今天竟然多睡了五分钟!”
格瑞猛地睁开眼,锐利的紫瞳瞬间扫向声音传来的方向——就在他对面,那片空无一物的金属墙壁前。
空气再次泛起水波般的涟漪。那个穿着浅蓝色睡衣、顶着一头乱糟糟黑发的少女投影,清晰地显现出来。她站在一个截然不同的环境里:一个堆满书本和杂物的小书桌前,墙上贴着几张色彩鲜艳的海报。她正手忙脚乱地把一件印着小猫图案的白色t恤往头上套,嘴里还在碎碎念:“完了完了,早读要迟到了……”
格瑞屏住了呼吸,全身的肌肉在瞬间调整到最佳的防御与进攻姿态,膝盖上的烈斩仿佛有了生命,微微震颤着发出低鸣。他的目光如同两柄淬了寒冰的手术刀,精准地解剖着眼前的景象。
不是幻术。没有元力波动。至少,不是他认知范围内的任何一种元力形态。这个投影……这个叫祁奥阳的少女(他从她书桌上摊开的作业本封面上看到了这个名字),她所处的空间光线、物品的质感、她每一个细微的动作带来的光影变化……都真实得令人心悸。但她对他、对这个充满杀机的房间,依然毫无反应。她的世界,似乎是一个被无形屏障隔绝开的、只对他单向开放的窗口。
祁奥阳终于套好了衣服,抓起梳子胡乱扒拉了几下头发,然后对着书桌上的小镜子,鼓起脸颊,有些沮丧地捏了捏自己带着点婴儿肥的脸蛋,小声咕哝:“唉,又圆了……125斤的胖子……” 声音很轻,带着点自厌的意味。
格瑞的目光在她捏脸的动作上停留了一瞬。体重?125斤?在他的世界里,力量的衡量标准是元力等级、战斗技巧、反应速度。体重……这种纯粹生理性的数字,从未进入过他的考量范畴。他看着她略显圆润但绝对谈不上臃肿的脸颊,看着她因为沮丧而微微下垂的嘴角,那点细微的、近乎脆弱的情绪,像一颗小石子投入他冰封的心湖,没有激起波澜,却留下了一个无法忽视的微小凹痕。
祁奥阳的注意力很快转移了,她手忙脚乱地抓起书包,对着镜子做了个“加油”的手势,投影也随之晃动模糊,瞬间消失在她那个小小的房间里。狭小的休息点内,又只剩下格瑞一人,冰冷的空气里残留着消毒水的味道,还有一丝若有若无的、属于少女房间的、书本和阳光的气息幻觉。
格瑞缓缓地靠回冰冷的墙壁,烈斩的嗡鸣平息了。他重新闭上眼,但这一次,他冰封的思绪里,除了警惕与不解,悄然混入了一丝难以言喻的、对那个“125斤”数字的异样感。她眼中的“胖子”,在他这个习惯了以力量与速度衡量一切的人看来,不过是一个……带着点脆弱烦恼的普通女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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烈斩的刀锋撕裂空气,发出刺耳的尖啸,重重劈砍在训练机械的合金装甲上,迸射出刺目的火花。格瑞的动作快如鬼魅,银发在高速移动中拉出一道道冰冷的残影,每一次挥刀都带着千钧之力,精准而致命。汗水沿着他紧绷的下颌线滑落,滴落在冰冷的地板上,瞬间蒸发。这里是大赛的训练场,一个充斥着金属轰鸣、能量碰撞和模拟实战爆炸声的噪音地狱。
就在格瑞一个高速回旋斩劈开侧面袭来的能量飞弹时,那个熟悉的声音,带着一种与这残酷环境格格不入的、近乎柔软的担忧,毫无预兆地穿透了所有的喧嚣:
“格瑞…好想他…也不知道他有没有受到伤害……”
格瑞的动作出现了一丝极其细微的、几乎无法察觉的凝滞。刀锋的轨迹偏离了千分之一秒,原本应该斩断模拟敌人能量核心的一击,只在厚重的合金外壳上留下一道更深的斩痕。高速移动的残影骤然停顿,他猛地扭过头,视线如同捕猎的鹰隼般射向声音的来源——就在他右前方,训练场冰冷的金属墙壁前。
空气无声波动,祁奥阳的投影浮现出来。她坐在她那个堆满书本的小书桌前,台灯的光线柔和地笼罩着她。她面前摊开着一本厚厚的习题册,但她的目光却没有聚焦在书本上,而是有些失神地望着窗外的夜空。手里无意识地转着一支笔,眉头微微蹙着,黑色的眸子里盛满了毫不掩饰的忧虑。
“创世神,如果世界上真的有创世神的话,请保佑格瑞让他不要受到伤害……”
她双手合十,抵在下巴上,闭上眼睛,极其小声、极其虔诚地祈祷着。那声音轻得像一片羽毛,却带着沉甸甸的分量,重重地落在格瑞的心上。
训练场刺耳的警报声还在尖锐地鸣响,模拟敌人闪烁着红光的能量武器已经再次锁定了他。格瑞却像被钉在了原地。紫罗兰色的瞳孔深处,那层万年不化的寒冰,清晰地映出了少女虔诚祈祷的侧影。她合十的双手,微蹙的眉头,紧闭的眼睑上轻轻颤动的睫毛……每一个细节都纤毫毕现。
一股极其陌生的暖流,如同地底悄然涌出的温泉,带着不容抗拒的力量,猝不及防地冲垮了他内心某处坚硬的堤防。那是一种被遥远地、纯粹地、毫无理由地牵挂着的感觉。在他习惯了独自背负、独自战斗、独自舔舐伤口的漫长岁月里,从未有人以这样纯粹而笨拙的方式,仅仅因为他是“格瑞”,就向虚无的神明祈求他的平安。
“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