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发:~第1章 无声投影
模拟敌人蓄能完毕的粒子炮带着毁灭的气息轰然而至。刺目的白光瞬间吞噬了格瑞的身影!
千钧一发之际,格瑞动了。不是依靠大脑的指令,而是无数次生死边缘锤炼出的战斗本能。他的身体化作一道模糊的银影,以一种不可思议的角度和速度侧滑出去。粒子炮灼热的光束几乎是贴着他的烈斩刀锋擦过,将后方厚重的训练假人瞬间汽化,金属地面留下一道恐怖的焦黑熔痕。
爆炸的气浪掀起他的银发和衣角。格瑞在十几米外稳住身形,烈斩斜指地面,刀尖微微震颤。他的呼吸因瞬间的爆发而略显急促,但握着刀柄的手却异常稳定。紫瞳深处,方才那一闪而过的陌生暖意被强行压下,重新冻结成更加幽深的寒潭。他冷冷地扫了一眼被摧毁的假人位置,又看了一眼祁奥阳投影的方向——她似乎被窗外的什么吸引了,正起身去关窗户,刚才那场惊心动魄的生死一线,在她的世界里,无声无息。
格瑞收回目光,重新面对训练场。他挥动烈斩,动作更快,更凌厉,刀锋撕裂空气的尖啸更加刺耳。每一次斩击都带着宣泄般的力量,仿佛要将刚才那瞬间的失神和心底涌动的陌生情绪彻底斩碎。汗水再次浸湿了他的额发,顺着脖颈滑入衣领。然而,无论他的动作多么狂暴,那少女合十祈祷时微蹙的眉头,那声轻如叹息的“保佑格瑞”,却如同烙印,深深地刻在了他高速运转的战斗意识边缘,无法驱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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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赛积分榜的排名争夺进入了白热化阶段。空气里弥漫着血腥味和能量武器过载后的焦糊气息。格瑞刚刚结束了一场极其惨烈的遭遇战,对手是排名前二十的强敌,以阴险狡诈着称。烈斩的刀锋上还残留着暗红色的血迹,他自己的左臂也被对方的毒刃划开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墨绿色的毒素正沿着血管缓慢蔓延,带来灼烧般的剧痛和阵阵麻痹感。
他靠在一处相对僻静的、布满能量轰击痕迹的断壁残垣后,撕下一段还算干净的绷带,牙齿咬着绷带一端,右手动作利落地缠绕住左臂的伤口。冷汗浸透了他的额发,顺着紧绷的下颌线不断滴落。每一次动作都牵扯着伤口,带来钻心的疼痛,但他脸上的表情依旧冷硬如冰雕,只有微微颤抖的手臂肌肉和额角暴起的青筋泄露着痛苦。他需要尽快处理伤口,压制毒素,然后离开这片是非之地。
就在他咬紧牙关,准备用力勒紧绷带压迫止血的瞬间,那个带着浓浓困倦和一丝娇憨依赖的声音,毫无预兆地在他疲惫的意识里响起:
“格瑞…阿瑞…呜…”
声音很轻,带着点梦呓般的模糊和委屈,像受伤的小动物在寻求庇护。
格瑞缠绕绷带的动作猛地一滞。牙齿咬着的绷带一端滑落下来。他几乎是条件反射般地抬起头,紫瞳在瞬间收缩,锐利地扫视四周,寻找那个声音的来源。然后,他看到了。
就在他对面,那片被爆炸熏黑的断墙上空,空气微微荡漾。祁奥阳的投影显现出来。她蜷缩在她卧室那张看起来柔软舒适的小床上,怀里紧紧抱着一个印着卡通猫爪图案的抱枕。台灯的光线调得很暗,只勾勒出她模糊的轮廓。她似乎睡得并不安稳,眉头紧紧蹙着,黑发凌乱地铺在枕头上,脸颊上似乎还有未干的泪痕。她无意识地在柔软的枕头上蹭了蹭,又发出了一声模糊的呜咽:“阿瑞……疼……”
那个称呼——“阿瑞”——像一根带着微弱电流的细针,毫无防备地刺中了格瑞紧绷的神经末梢。从未有人这样叫过他。如此亲昵,如此依赖,带着一种毫无保留的信任。尤其是那声带着哭腔的“疼”,像一块沉重的石头,猛地砸在他因为伤痛和疲惫而异常敏感的神经上。
手臂伤口的剧痛在这一刻变得无比清晰,毒素灼烧血管的感觉也异常尖锐。格瑞的呼吸骤然变得粗重,额角的冷汗流得更急。他下意识地想抬手,想去……抹掉她脸上的泪痕?这个荒谬的念头像一道惊雷劈中了他。
就在他心神剧烈震荡的刹那,一股阴冷到极致的杀意如同跗骨之蛆,悄无声息地从他背后的阴影中袭来!是刚才那个对手的同伴!一直潜伏在侧,等待的就是他精神松懈、伤重疲惫的这一刻!
淬毒的匕首撕裂空气,带着致命的寒光,直刺格瑞毫无防备的后心!
死亡的阴影瞬间笼罩!格瑞的瞳孔缩成针尖大小!身体的本能反应快到了极致,他猛地拧身,烈斩以不可思议的角度向后格挡。然而,左臂的剧痛和毒素带来的麻痹让他的动作慢了致命的一瞬!
“锵——!”
刺耳的金铁交鸣声炸响!匕首险之又险地擦着烈斩的刀身滑过,在他肋下划开一道不深但火辣辣的伤口!偷袭者一击不中,立刻如同鬼魅般后撤,融入废墟的阴影之中。
格瑞踉跄一步,后背重重撞在断壁上,震落一片尘土。肋下新添的伤口和左臂的剧痛同时发作,让他眼前阵阵发黑。他急促地喘息着,烈斩拄在地上支撑着身体,紫瞳中燃烧着冰冷的怒焰,死死锁定偷袭者消失的方向,元力在体内狂暴地流转,压制毒素和伤痛。
而就在他身前,祁奥阳的投影似乎被那声梦呓后的“疼”惊扰了,她不安地翻了个身,将怀里的猫爪抱枕抱得更紧,脸颊埋进枕头里,只露出一小片光洁的额头和几缕散乱的黑发。她完全不知道,在她依赖地呼唤着“阿瑞”的时刻,那个名字的主人,正经历着怎样险死还生的瞬间。
格瑞咬着牙,强行压下翻腾的气血和剧烈的痛楚。他撕下另一段绷带,粗暴地缠住肋下的伤口。动作牵扯着左臂的伤,痛得他额角青筋暴跳。汗水混合着血水,浸透了他银色的发梢。他抬起头,冰冷的目光扫过祁奥阳蜷缩的投影,那点梦中的委屈和依赖,此刻映在他燃烧着怒火的紫瞳里,竟奇异地带来一丝难以言喻的刺痛感。
他不再看她,猛地转身,烈斩拖在地上,划出一道刺耳的声响,身影迅疾地消失在废墟更深的阴影里。只有空气中残留的血腥味和一丝极淡的、属于少女房间的、柔软织物和阳光的气息,证明着方才那惊心动魄又莫名交织的两个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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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赛的喧嚣如同永不停歇的潮水,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格瑞刚刚处理完几个不知死活试图抢夺他积分的小角色,烈斩刀锋上残留的寒意尚未散尽。他穿过一条相对僻静的金属通道,准备前往医疗区处理一下手臂上那道之前战斗中留下的、并未完全愈合的划伤。通道内光线冷白,只有他规律的脚步声在空旷中回响。
就在这时,那个充满活力、带着点小小惊喜的声音再次穿透了空间的阻隔,清晰地在他耳边响起:
“好可怜的小猫咪,刚好身上带了猫条!”
“咪咪,快来姐姐这里~”
格瑞的脚步下意识地放缓。他微微侧过头,视线投向通道冰冷的墙壁。空气中熟悉的涟漪荡开,祁奥阳的投影浮现出来。场景是她放学回家的路上,一条种着梧桐树的小街,夕阳的金辉透过枝叶洒下斑驳的光点。
她蹲在人行道旁,书包随意地放在脚边。在她面前,是一只瘦骨嶙峋、毛色脏污的黄色流浪猫,正警惕又渴望地看着她。祁奥阳脸上带着一种近乎发光的温柔笑意,小心地从口袋里掏出一小根包装鲜艳的猫条,撕开,递到小猫面前,声音放得又轻又软:“别怕别怕,快吃吧,饿坏了吧?”
小猫试探着嗅了嗅,最终抵不过食物的诱惑,小心翼翼地凑过来,小口小口地舔舐起来。祁奥阳专注地看着它,黑色的眼眸里盛满了纯粹的怜惜和快乐,夕阳的余晖在她长长的睫毛上跳跃,给她整个人都镀上了一层温暖的光晕。她伸出手指,极其轻柔地、试探地碰了碰小猫脏兮兮的头顶,小猫没有躲闪,反而蹭了蹭她的指尖。
格瑞停住了脚步。他静静地站在通道的阴影里,烈斩被他随意地握在身侧。紫罗兰色的瞳孔注视着投影中那个蹲在夕阳下、温柔喂食流浪猫的少女。她眼中的光芒,那种毫无保留的、对弱小生命的怜惜和善意,如同冬日里一捧不期而遇的暖阳,毫无防备地照进了他习惯了铁血与计算的心防。
他看着她耐心地等小猫吃完,又从书包侧袋里掏出一个小小的塑料盒,倒出一点清水放在小猫面前。看着她细心地检查小猫身上有没有明显的伤口,一边检查一边小声地跟猫咪说着话:“慢点喝……下次看到你,再给你带好吃的哦……要小心车子……”
一种极其陌生的、温软的触动,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在他心底漾开一圈圈涟漪。他见过太多力量与征服,却很少看到这样纯粹的、不求回报的温柔。在这个以力量为尊、弱肉强食的凹凸大赛里,这样的画面显得如此奢侈,如此……珍贵。
小猫喝完水,似乎不那么害怕了,围着祁奥阳的脚边蹭了蹭,才喵了一声,转身敏捷地钻进了旁边的绿化带。祁奥阳站起身,拍拍裤子上的灰尘,脸上带着满足的笑容,重新背起书包,哼着不成调的小曲儿继续往家走。投影随着她的移动而模糊,最终在她推开一扇单元门时消失。
通道里恢复了冷白的光线和绝对的寂静。格瑞在原地又站了几秒,才重新迈开脚步。他低头看了一眼自己左臂上那道已经结痂的暗红色伤痕,伤口似乎还在隐隐作痛。然而,刚才少女指尖轻触流浪猫头顶的温柔画面,却像一层无形的暖膜,覆盖在了那冰冷的痛楚之上,带来一种奇异的缓和感。
他走向医疗区的脚步,似乎比平时……轻快了一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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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赛的积分争夺战愈演愈烈,如同一个不断绞紧的漩涡。格瑞刚从一场针对排名前十强者的围猎陷阱中脱身,烈斩的刀锋染着不同敌人的血,他自己的银发上也沾了几点刺目的暗红。他靠在一处被巨大能量冲击波轰出的深坑边缘,剧烈地喘息着,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肋下和后背几处新添的伤口,火辣辣地疼。汗水、血水和尘土混合在一起,粘腻地贴着他的皮肤。他需要尽快离开这片区域,找一个安全的地方处理伤势。
然而,一股更加危险的气息如同冰冷的毒蛇,悄然锁定了深坑边缘的他。一个身影从高耸的断壁后缓缓走出,脸上带着残忍而志在必得的笑容。是“毒蝎”贾斯,一个以诡谲的毒系元力和残忍折磨对手闻名的家伙,排名第十二,一直对格瑞的位置虎视眈眈。
“格瑞,终于落单了?看来你的运气用光了。”贾斯的声音嘶哑难听,带着令人作呕的黏腻感。他手中把玩着两柄淬着幽绿光芒的弯钩。
格瑞的紫瞳瞬间缩紧,冰冷的光芒如同实质的刀锋。他没有废话,烈斩横在身前,全身肌肉紧绷到极致,如同蓄势待发的猎豹。身上的伤口在叫嚣,但战斗的本能压倒了一切。
就在这千钧一发、杀气弥漫的对峙时刻,那个带着浓浓疲惫和一丝软糯依赖的声音,又一次不合时宜地、清晰地穿透了空间的阻隔,撞进格瑞高度紧张的神经:
“我回来啦,今天也超级累的……”
紧接着是开门的声音,和一个带着点抱怨的猫叫。
“摩卡(我养的蓝猫公的),你怎么总叫,累了吗?还是饿了?”
格瑞的身体有极其微不可察的一瞬僵硬。眼角的余光,不受控制地瞥向声音的来源——就在他和贾斯对峙的中间,那片布满碎石的空地上方。
祁奥阳的投影浮现出来。她背着沉重的书包,正弯腰在玄关换拖鞋,脸上带着显而易见的倦意。一只圆滚滚、毛色灰蓝的英国短毛猫在她脚边蹭来蹭去,发出撒娇般的叫声。祁奥阳换好鞋,把书包随手丢在沙发上,然后蹲下身,将那只叫摩卡的胖猫整个抱了起来,脸埋在猫咪厚实柔软的皮毛里深深吸了一口,发出满足的喟叹:“好啦好啦,知道你饿了,马上给你开罐头。”
她抱着猫,走向厨房。投影随着她的移动而移动,那只圆滚滚的蓝猫在她怀里显得格外安逸,眯着眼睛,发出响亮的呼噜声。祁奥阳一边开罐头,一边低声絮叨着学校里的琐事,语气虽然疲惫,却充满了日常生活的平淡暖意。
这温馨到近乎慵懒的画面,与格瑞此刻身处的血腥战场、与眼前贾斯那淬毒的弯钩散发的致命寒意,形成了荒诞到极点的对比。
贾斯显然也注意到了格瑞那一瞬间极其细微的分神。他嘴角勾起一抹狞笑:“战斗中还敢走神?找死!”话音未落,他身影猛地前冲,速度快得拉出一道残影,两柄淬毒弯钩如同毒蝎的尾刺,一上一下,带着撕裂空气的尖啸,刁钻狠辣地直取格瑞的咽喉和心口!幽绿的毒芒在昏暗的光线下显得格外瘆人。
致命的危机感让格瑞瞬间回神!烈斩爆发出刺目的寒光!他猛地一个矮身,刀锋自下而上撩起,精准地格挡住刺向咽喉的弯钩!同时身体如同没有骨头的游鱼般向侧后方急旋,试图避开刺向心口的那一击!